殷玖放下銀簽，瞇起眼，“是陛...父皇不讓說嗎？”

杞翃低下頭，“...陛下派去監察的後備錦衣衛。”

陛下沒有不讓說，只是想讓他籍此試試殿下。現在看來，殿下確實是想要與陛下父慈女孝和睦相處了。

殷玖微微頷首，終究覺得吃剝好的枇杷沒有感覺，吩咐侍人拿未剝的枇杷來。

侍人奉上洗凈絨毛的枇杷，殷玖拿起銀匙刮了幾下，從枝蒂處開始剝起，一個枇杷就這麽被脫了衣。

她沖杞翃微微一笑：“統領可願賞臉？”

杞翃聽到這話知道拒絕與否都不合於禮，猶豫片刻只好接過：“下官就卻之不恭了。”

他內心有點覆雜。

幫陛下剝了幾十年的枇杷，有一天竟然吃到了太女剝的枇杷，真是...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感覺。

殷玖很快又剝好一個，方要送進自己嘴中，就聽到了環佩瑽瑢之聲，料是墨懿，忙將枇杷放在盤中，凈手起身相迎。

墨懿從外緩步行來，見狀微微笑道：“坐罷。”

殷玖聞到一股花香，微微蹙眉，卻沒有多說什麽，依言安靜而恭順地坐下。

墨懿見她微微蹙眉，也想起了自己方才方沐浴過，雲淡風輕輕笑著解釋：“侍女用錯香了。”

不過玫瑰香油能錯認成龍涎香，倒也是厲害。

他輕飄飄地沖杞翃投去一眼。

杞翃微微頷首，示意自己知道了。

這種侍女，合該處理掉。

殷玖斂眸，語氣淡淡：“您莫要讓杞統領這麽快處理掉，畢竟找出幕後黑手才是重要之事。”

墨懿眼眸含笑：“毓兒說的是。”

殷玖擡眸問道：“您突然召我回來，所為何事？”

墨懿從案上取來一只卷軸，其上書字滿，他含笑道：“這是朕為了你生辰特意做的安排，你看看還要什麽。”

殷玖自然知道她身為太女，生辰不可如往年一般平靜，故接過那卷軸，略略看了兩眼，笑道：“您安排，兒臣放心。”

墨懿心情微微好轉，溫和笑道：“吃你的枇杷去罷，朕再去和人商量商量。”

殷玖頷首，目送他和杞翃一起步入內室，咬了一口剝好的枇杷。

唔，待會兒回去和郤梓歆宮纖白一起用午膳罷。

她這般想著，離開了。

墨懿聽到匯報，似乎是微微松了一口氣，這才擡眸看向杞翃。

後者微垂下眼眸，低不可察地應諾一聲。

......

殷玖路過禦花園，就看見那抹張揚明媚的身影，微微一怔，輕聲喚道：“卿姑娘？”

卿淡昽笑吟吟地回眸，指了指身邊的椅子，笑道：“坐。”

殷玖上前坐下，眼眸中的疑惑恰到好處：“您在這兒，是為了等誰呢？”

卿淡昽以手支頷，撥弄著玉桌上的棋子，語氣懶散：“你啊。”

殷玖聞言微微詫異地笑道：“玖有何德何能讓您等？”

卿淡昽沒有說話。殷玖才以為自己那句話說錯了，就見她扔了一個瓶子到她面前，語氣淡淡：“本尊該走了，留點東西給你。”

殷玖似乎很訝異：“這麽快？”

卿淡昽回眸望著她，眼眸中含著幾分她看不懂的覆雜神情，“...嗯。”

她起身，“瓶子裏是藥，受了重傷命不久矣的時候可以用，能讓你再活一年。”

殷玖蹙眉。

卿淡昽轉身，投來一個覆雜的目光，後才淡淡道：“此生，再不相見。”

她在這個外域人身上花費了太多時間了。

如果不是她的東西，她不能再繼續下去，浪費感情與時間。

殷玖握著藥瓶，微微抿唇。

再也不見...嗎？

她將瓶子收入懷中，微微闔上眸。

“參見大人...！”

身後傳來一道嬌俏的女聲，殷玖回眸，瞇起眼看向她，“你認識本官？”

真是麻煩了，宮中知道她的身份的僅有少數陛下較為信任的侍婢，而另外的人卻是不明。若是她坐在宮中這消息傳出去，不知道要引起多少猜忌。

陛下為了讓那些自作聰明的人覺得一切盡在掌控之中，對侍女放任自流，沒有多加管束，卻不料有今日。

不過給陛下熏玫瑰香，怕不是要給她造個弟弟妹妹啊。她玩味地想到，眼眸溫和含笑地看著侍女。

侍女見她自稱“本官”，料定是近來傳說的那位頗得陛下眼緣的殷寺丞，故落落大方地一福，“參見殷大人。”

殷玖微微笑道，“免禮。”她看著她，微微挑眉，“怎麽，找本官有事？”

侍女沒有料到她開門見山，微微慌亂了一瞬，驀自鎮定，眼眸微垂，似乎帶著許些悲傷之意：“奴婢不敢，不過是見到大人，過來問安罷了。”

殷玖以手支頷看著她，眼眸似笑非笑，唇角勾起的弧度不帶幾分真意，“看你這樣像是發生了什麽事，說說罷，本官可以視情況幫你上稟。”

侍女眼眸中一片驚喜，微微垂眸試圖掩蓋，卻完全不知情緒波動被殷玖盡收眼底，“奴，奴婢不敢，這件事，確實是曉梨的過失...”

殷玖聞言微微蹙眉，“曉梨？那位叫曉梨的宮女，怎麽了？”

侍女面上在避開這個問題，卻“無意”將事情洩露了：“曉梨...曉梨雖然粗心，但她確實是無意冒犯陛下...陛下卻將她...”

她說到這兒驀地住了口，眸色惶恐，“奴，奴婢該走了。”

殷玖蹙眉，見她要離開，頓時一把拉住她。豈料侍女似乎是擔心好友擔心地食不下咽寢不安席，柔弱得一陣風都能吹倒，頓時往她懷中倒下。

侍女落到她懷中驚叫一聲，頓時吸引來了旁人的註意力。

她連忙起來，行禮：“奴，奴婢有罪！”

殷玖目光覆雜地看著她，起身：“本官會將那曉梨之事上稟，另外...本官會為姑娘負責的。”

最後一句，她壓低了聲音道。

侍女雖然驚喜都快掩抑不住了，還是口是心非道：“奴，奴婢不敢...”

“放心，陛下那邊本官去商量。”殷玖嘆息道。

侍女收貨了意外之喜，也不欲擒故縱了，含情脈脈地對視行禮離開。

待她離開，殷玖面上笑容才真實了許些。

她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，微微蹙眉，覺得自己也要回去沐浴更衣了。

......

作者有話要說： 更新奉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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